尋日同一位十二歲少女上完課。
佢開始跟我上堂時得五歲,細個時係好敏感嘅小朋友,同佢講嘢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玻璃心係即碎,然後委屈地爆喊,有時真係怕咗佢。
年復年,大家無放棄大家,父母亦好明白事理,知道建立信任需要長時間。
七年過去,少女已經高我兩寸,關係進入收成期,而家無所不談。
今日佢清唱一首歌,唱得好好,於是我照直講:
「做得好好,有幾句好感動到我。」
「…噢,其實咩係感動?點解我從來未試過俾一首歌感動過?」而家好多小朋友牛高馬大,內心依然BB。
「啊…感動係種比較深層嘅情緒。通常要多D人生經驗、認識多D人先會開始感受得到。感動係一種好好嘅感覺。」
「噢,我前兩日唱首歌俾另一個老師聽,佢聽完喊,又係話好感動,點解?我以為係悲傷。」
#小朋友唔係happy就係sad或angry
「其實除咗開心同悲傷,仲有數唔到咁多嘅感情,小朋友係未必明嘅。譬如你好想食雪糕,媽咪即刻俾你食,你有咩感覺?」
「開心?」
「唔。咁當你唱完一首歌,你自己知道無乜犯錯,做得好好,你會有咩感覺?」
「呃……開心?」
「唔,同有得食雪糕係咪同一種開心?」
「.……唔同。」
「嗰種感覺,你可以話係開心,有人形容佢做『滿足』。『感動』就係開心同悲傷之外嘅另一種情緒,可以令人笑、令人喊。」
「哦,即係越大個就會遇到越多情緒?」
「係,你下年就正式踏入少年期,會突然出現好多唔同嘅情緒,係你從來未經歷過嘅,你可能會因為唔知點形容佢而覺得唔自在,到時你唔好怪自己、唔好驚,因為係正常嘅。你可以問大人,我地可以話俾你聽點樣形容嗰種情緒,知道之後就會舒服啲。不過無論好同壞嘅情緒,都係要親身經歷過先會學到係係咩一回事。每駕馭到一種情緒,你就會長大一點。」
「學曬就變大人?」
「哈哈,可以咁講…」
佢聽得入神,喺明與唔明之間,已經長大了一點。
做咗人咁耐,呢兩個月經歷咗好多無人知叫咩名嘅感受:比憤怒更憤怒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比無助更無助的……
無論局勢幾咁混亂,我信人心卻會因為我地學識呢D或好或差嘅新感覺,而變得強大。就好似那些年,我地被各種不知名嘅情緒折騰完後,都會變得更成熟、更無懼,煉成今日嘅自己。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