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綺寧和卓文之前，我流連咖啡店的日子比酒吧多。現在呢，哪兒有新酒吧、哪兒有帥酒保，甚至是明星落腳處我都知道。
其實酒，我依然不太愛喝，但可以和兩個和工作，甚至日常生活軌跡無關的人閒聊，感覺很不錯。
哈，有時還會有意外收獲。
「放手。」綺寧甩開男人的手。
驟眼看來，男人頗為吸引，可他看著綺寧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了，身上的名牌完全幫不了他挽回絲毫面子，更枉論型格。
「我以為我們會再見。」他說，再輕輕拉住綺寧的手。
「已經見過了。」她儘量壓低聲浪，顯得一臉煩厭。
「你上次明明......」
她打斷他的話，「那是以前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出來玩。說句『再見』並不代表什麼。」
男人深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但我忍不住……我受不了你對其他男人……」
「夠了。你再纏住我，當心我向你太太求助。」綺寧板著臉說。
男人一呆，「你怎麼……」他沒有說下去，悻然離去。
綺寧撥撥頭髮，瀟灑地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向我們。那份嫵媚連我看了也為之心動。
卓文挪出空位，把綺寧的馬天尼遞給她，「你是不是有點兒高調？」
綺寧聳聳肩，「大概全酒吧的人也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他也知道，只是忽然『鬼掩眼』罷了。你看，我一提起他太太他就走。」
「你怎知道他有太太？」我問。
綺寧牽牽嘴角，「上次臨分手之前我們去吃早餐，他付帳的時候我看見他塞在錢包的婚戒。」
我們都沒有回應。
「已婚的男人我不碰。」綺寧凝重地說。若有所思的她，似乎沒注意到卓文尷尬得別開臉去。
「啊，我沒別的意思。」綺寧回過神來，故作輕鬆地笑說：「而且你們不一樣嘛……」
我，平凡小女人一個。若不是婚禮統籌課程，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結識這般薪高厚職，亮麗開放，活脫脫像美劇女主角的人。對她們而言，派對和買衣服是工作一部份；外遇和一夜情是平常事。這樣的生活好像極富娛性，但我自問沒本事，也沒膽量嘗試。
「你和他......怎樣了？」綺寧斜眼睨著卓文，一臉曖昩地問。
卓文幽幽地喝一口我叫不出名字的雞尾酒，反問：「能有什麼？」
綺寧笑了，「能有什麼？約會接吻開房，什麼都可以。」
卓文白她一眼，晃晃她的訂婚戒指，又再喝酒。
她結婚三年了，說她因為工作而不便戴婚戒。我不明白，她，她和她丈夫的工作不過是金融保險，為什麼不？對於我的疑問，她往往只是一笑置之，一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的樣子。我心想，也許就是這樣曖昩的婚姻狀況讓別人乘虛而入。
「他太太昨天來公司找他。」卓文低聲說。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綺寧已興致勃勃地追問：「她長得怎樣？胖不胖？」
我想笑。綺寧總把『上司太太』和『師奶』劃上等號。
卓文聳聳肩，「沒什麼特別，長得平凡，身材也平凡，就是說話愛舞動雙手，炫耀她豆大的鑽戒和婚戒。」
綺寧大笑，「你吃醋？」
「怎會？」卓文的反應頗大，「我跟他沒到那個地步。」她喝一口酒，嘆氣說：「想是最近工作太累，覺得她那種到處炫耀戒指的生活很不錯。」
綺寧推推她，「喂，你喝多了？」
現今社會，肯經濟上照顧女人的男人少了，有能力照顧的女人也少了，可是，大部份女人始終也想『結婚生仔唔駛做』，包括我，儘管我知道喬梓安未必可以使我『唔駛做』。
說起來，今天已是五月十四了，距離我們的『三十之約』只剩下兩年，可他還是沒有打算求婚的跡象。
「在想什麼？」綺寧推我一把。
「沒有啊。」
卓文說：「是喬梓安吧。」
我吐吐舌頭，「我知道，你們肯定想叫我小心點，不要太相信他，對不？」
綺寧說：「嘿，你怎會聽？」
「可我覺得……」我問卓文，「你說，要是你覺得你老公會有外遇，為什麼還嫁給他？」
卓文認真地想了想，「當時沒想那麼多。我想我是相信他吧。只是結婚之後就覺得……不太對勁。」
「為什麼？」我們都坐直身子等她回答。
卓文咬咬唇，仰頭把雞尾酒喝光才說：「我們結婚還沒一年就……沒那個了。」
綺寧嚇得差點連眼珠也掉下來，「你說笑吧，他怎可能……」
她沒有再說下去。太尷尬了，我們三個人都靜下來。直至綺寧把馬天尼喝光，她說：「算吧。就是因為男人這樣，我才不要什麼承諾。」
我想她口中的『這樣』並不是不做那回事，而是她自自然然地把不做的原因歸究於未被證實的外遇。
記得綺寧在我們第一次出來喝酒時，就已經說她的老闆經常邀男同事北上尋歡，員工福利似的。她有些男同事由起初不太願意，到後來主動約其他同事去酒吧、去的士高。她起初也只是想打聽他們愛去哪兒玩，儘量避開那些地方不去，卻發現他們細聲講、大聲笑地做『賽後檢討』。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我對此有點難以置信，也詫異怎麼綺寧之後還敢亂交男友。我相信她不會不怕被『賽後檢討』，只是……寂寞吧。雖然她常常說男人靠不住，但我覺得她始終還是想找一個依靠。
「壞男人再多，也總會有好男人。」我喃喃地說。
她們一反白眼。
「不，我認真的。壞女人也很多啊，但還不是有我這種好女人？」我眨眨眼睛，嘗試把這鬱悶的氣氛掃走。
出來喝酒而已，何必這麼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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