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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婆婆的本領 [複製鏈接]

joan121

男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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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媽媽勳章

1^#

發表於 06-5-20 19:04 |只看該作者

婆婆的本領

「又是個女娃﹗」

媽媽在鄉下出世，外公外婆沒有別的爹娘狠心，將剛出生的女嬰沉入大尿缸了斷，只是把Baby Mama送給另一婦人。四十年代，好心的婦人和一家老少到了香港找活，她，就是我的婆婆，是媽媽的養母。這個故事，我是年紀漸長，慢慢逐少瞭解當中的片段和情節。

婆婆的爸爸（我的太公）早逝，婆婆的老公（我從沒見過的公公）也是早逝。婆婆一人要照顧太婆，獨生兒子和兩個領養的娃娃。大娃娃婆婆認作童養媳，小娃娃（我的母親）做小女兒。婆婆的眼光很棒，大娃娃我們的舅母是個小美人，可惜，不知怎麼搞的，舅父也是早逝的男人。

戰後年代，婆婆是如何當家的﹖如何養活一窩人﹖靠的就是拾破爛和做工廠女工。婆婆若然活到今天，她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為何有人一天做十二、三個鐘，還是養不了家﹖年輕力壯的父母要靠政府福利金生活﹖

小時候的我，一年頭總有幾回跟婆婆上街上廟。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婆婆邊走路邊執垃圾──報紙呀、塑膠呀、鐵罐呀、手巾仔呀……我有樣學樣，沿路幫忙尋寶，收穫豐富。婆婆話我乖讚我叻。

長大後，凡是地上仍有「生命價值」的垃圾，我是很敏感很猶疑──應不應該撿起那隻孤單的嬰兒鞋、小筆袋、一毫子、兩毫子、伍毫子、鎖匙扣、傘套﹖ 但遇上珍寶時，我是二話不說，快手快腳搬回家。什麼傢伙要搬要抬﹖箱頭板是也。

好友彼得，被我們封為Peter, the Great Carpenter in Hong Kong，他一屋木料傢俱，全是手製藝術品，美輪美奐。他告訴我們，材料是raw pine wood，即一般被棄置的箱頭板也。我們有樣學樣，凡在街頭巷尾看見寶物，立即想辦法抬回村屋的小家，有時木頭太多，還會發動五六七八歲的小姨甥小姪女一起搬運，老爸老媽看在眼裏，大罵﹕「發神經﹗」有一回，連老公也說我發神經。

那天清早六點半，我如常出門上班，發現山腰垃圾房有一大堆furnished松木板條，機不可失，飛奔回家，弄醒熟睡中的男人，男人以為發生火警，或有賊佬入屋，慌張起床，知道因由後，邊出門邊怨罵﹕

「發神經﹗發神經﹗」

婆婆，您送給我的本領──執垃圾，換來一屋別致的小傢俱。十多年後，木頭添上歲月的顏色，愈來愈美。婆婆，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