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唔上時勢，畀阿婆嚇親！五月五日，下午一點半，在沙田廣場地下的自動樓梯，我上去買飯盒，踏上樓梯，跟在阿公阿婆後面。阿公：「藥房，大陸人。藥房，大陸人...」阿婆默不作聲。阿公再說：「重多過米舖！」在前面的阿婆終於出聲回應：「最好打大交，死晒佢！」
他們都是退休老人，我站在他們下面，嚇到鼻哥窿都無肉。我這個理論家，已經跟不上民眾了。
幾個星期之前，我早晨路過樓下商場，阿婆迎面而來，向着一家新開的藥房，如此喊話：「藥房，又係藥房！度度都係藥房！」藥房所在的舖位，以前是一家街坊髮型屋。
這些退休老人，是走不了的，是準備在香港終老的一群。他們經歷的香港，比我要多三數十年。在最美好的七八十年代，沙田是理想的新市鎮。連接火車站的商場都是民生商店，藥材店、書店、書報攤、戲院、街坊餐廳和平民酒樓（新光酒樓、敘福樓等），也有日資百貨公司八百伴的香港總店、美國的玩具反斗城、最大間的英國瑪莎時裝和HMV，結合本土與國際。到了現在，街坊酒樓全部倒閉，老人要到麥當勞打躉才不會被店員驅趕。青年人可以去旅行、遊歷，玩一下工作假期（working holiday），最省錢的，可以去台灣東部和南部小鎮歇息一兩個星期，但老人卻走不動。
去親共團體舉辦的廉價旅行團，散散心，可以吧？領隊的政治宣傳，開飯之前的訓話，可以置若罔聞，但隱蔽的政治灌輸，卻是令人無處躲藏。我五月二日在大嶼山寶蓮寺門口公廁旁邊的等候處，就聽到三個老人在向其他團友喊話：「最憎都係長毛，掟蕉，講粗口，無厘斯文！教壞下一代…」隔離的人在附和：「咪係！投票畀渠，就只係識得掟蕉！被主席趕走之後就收工，煲煙。」鄰座的老人，呆若木雞。無人有興趣聽，也無人會矯正他們，掟蕉的是黃毓民，而黃毓民掟蕉是為了爭取老人的額外高齡津貼豁免資產審查。看他們領隊的旗幟，便知是一個親共團體舉辦的一日遊。
面對此情此景，我想如果我是那些無奈的老人，我也會說：「最好打大交，死晒佢！」
陳雲
ALL ANIMALS ARE EQUAL, BUT SOME ANIMALS ARE MORE EQUAL THAN OTH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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