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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後從未有人再說過，歷史會不會第三次發生，第三次發生的又是屬於哪一個劇種。對這個問題，新任律政司長鄭若驊大宅僭建風波，雖然稱不上是偉大的、世界的歷史事件，或者可以替我們提供一個答案。

香港人煙稠密是世界知名，建築物內外出現「違例建築」（亦即所謂「僭建」）也是常見之事。僭建危及樓宇結構與消防安全，對樓宇使用者和市民構成風險，亦可能導致衛生以至環境方面的問題。但香港僭建依然禁之不絕，有人甚至說僭建已經成為一種「風土病」。執法部門無力打擊數十萬的僭建個案，歷年也未見政府能夠想出解決良方。在法例形同虛設的危機底下，如果官員或政治領袖公然違法，卻可以逍遙法外，無疑是雪上加霜，向社會傳達「有法可以不依」的信息。

自2011年開始，時任發展局長林鄭月娥雷厲風行要解決僭建問題。屋宇署於是更新政策，重新制定優先清拆範圍，向市區和新界同時開刀。自始，僭建風雲一波又一波發生。傳媒不斷揭發高官其身不正，先後有多名問責官員被發現物業有僭建物，當中包括時任特首曾蔭權。

唐英年的悲劇

最矚目的僭建風波連隨發生在2012年特首選舉，參選人唐英年被揭發僭建地庫，面積龐大，令公眾嘩然。唐英年在事件中，差不多犯了所有可能犯的錯誤，由公然否認，支吾以對，到大話連篇。事件最終導致唐英年民望大幅下挫，失去「熱門」優勢，與特首寶座無緣。如果這是香港政壇歷史上第一場重大的僭建風波，唐英年以輸了特首選舉為代價，那對唐英年來說可算是一齣悲劇。

而對社會來說，當年的「唐生大地震」，為原本非常沉悶的特首小圈子選舉帶來話題，媒體不單首先「放料」，引爆炸彈，後來又不斷追蹤事態發展，新的證據神秘地一個又一個浮出水面，對候選人的「民望」產生立竿見影的影響。媒體揭露權貴醜聞，引發群眾效應，竟然讓市民產生了就算沒有一票，但競爭「民望」仍然會對「選」特首有影響力的幻覺。

當其時，部分民主派政客和社運先鋒也曾經在那股「民粹式民主」的亢奮當中，在唐家大宅外抗議。可是，「豬」去「狼」來，象徵本地財閥世家的唐英年下馬，換來一個當時一般人認識不深的「黑馬」梁振英上台。梁振英執政5年，終於引來怨聲載道。回顧這場僭建風波，不少人堅信這是「梁營」精心策劃的競選策略，媒體墮入了圈套，群眾其實也是被風潮擺佈，成了權力鬥爭中的棋子，這是悲劇中之悲劇。

梁振英的鬧劇

不過，雖然梁振英在唐英年的僭建風波中盡收漁人之利，但他竟然在候任期間，就被揭發自己也有僭建，而且多次以「語言偽術」隱瞞。這是香港政壇第二次嚴重的僭建風波。可是，特首選舉已經結束，「民望」對梁振英絲毫無損。那些早前在唐英年僭建風波中以為鞭撻了權貴就是伸張了正義的政圈內外人士，可謂苦酒滿杯。對梁振英僭建事件窮追猛打，就純粹變成一齣沒有明顯政治效果的「鬧」劇。

不過，無論是悲劇還是鬧劇，這幾年關於僭建所涉及的政治人物道德誠信問題，在香港已經成了街知巷聞的常識。但是，這個年頭香港「敢」於突破常識極限的事，實在多不勝數。最近發生的鄭若驊僭建事件就是如此的出人意表，差不多照本宣科地重複原來的劇本，再演一次﹕演員唸差不多的台詞，臉上裝出差不多的表情，情節也無大分別。只是，這三場「僭建風雲」的主演者，卻一個比一個地令人難以置信，更以鄭若驊為登峰造極。

唐英年是一個富商，一位公子，他不是建築界，也非工程師，他僭建了一個豪華地庫，曾辯稱只是因為工人「挖深咗」——「外行」人，所謂「大話都未識講」。但梁振英是一個產業測量師，他把一個木花棚改建為金屬玻璃結構，竟稱沒有向屋宇署申請是無心之失，後來被發現屋內多處違例建築物，包括雜物房、車位上蓋和地庫等，也竟然說購入時就有，不知是僭建物。

鄭若驊的荒誕爛劇

及至鄭若驊，她和丈夫都是工程師，自己也是一名資深大律師， 不單公職上處理過僭建上訴，更出過書，內容包括建築物條例，今天當的是律政司長一職。她2008年買入現今單位，說不曾懷疑過當天買入的單位是包含了僭建。可是她向銀行申報按揭，竟然沒有包括那（僭建的）地庫，難道她當時不單不知屋內有僭建，更未發現屋內有地庫？

2012年唐、梁先後兩宗僭建風雲幾乎天天上頭條，今天鄭若驊要當上律政司長，還辯稱只是因為太忙所以沒有時間請「合資格人士」檢查，及早「淨身」……。但最荒誕的是，她竟然以為這些托辭會有人相信，而特首林鄭月娥竟然也表示她相信，認為鄭若驊欠的只是「政治敏感度」。

這3齣政客僭建風雲中唯一貫穿的角色是林鄭月娥，她當日信誓旦旦要強硬地對付僭建，不單招來新界居民大力反對，但她維持一貫「好打得」形象，處理唐英年僭建時聲色俱厲，毫不苟且。可是，今日當上了特首，卻句句包容，既不要求鄭若驊全面交代，為質疑提供解釋，只憑一個「信」字。這說明林鄭決心要把這個同宗姐妹的糗事全攬上身。

一邊廂高談維護法治，更信誓旦旦要求問責官員具備「比白更白」的操守，另一邊廂卻大開中門，包容苟且，鼓勵徇情枉法。一個林鄭，前後判若兩人，兩張不同嘴臉，前倨後恭。身為特區之首，如此態度不一，何異於朝令夕改？又豈能服眾？

上映乜劇亦無法轉台

不過，鄭若驊的「僭建門」發生在香港的「威權主義轉向」之後，權貴當局已經不再和香港人玩「虛擬民望」的遊戲。謊言大話也好，真心剖白也罷，都只是行禮如儀，不求你真的相信，也不在乎你相不相信。

這等既不能令人哭，也不能令人笑的「低能」情節，這齣爛得不能再爛的《僭建風雲3》，大抵可以為黑格爾、馬克思關於歷史如何重複第三次的問題，提供一點啟示。但不管你喜歡這套荒誕劇與否，你都無法「轉台」，因為與荒誕同眠，已經是這個特區新的常態。

文//安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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