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整整失眠三天了。
自那次我叫喬梓安陪我去看婚展之後,每當我稍稍提起結婚,甚至是我的工作,他也會轉開話題。
不問也知道,他完全不想結婚。
究竟是什麼出錯?為什麼幾年前他可以有計劃,現在卻完全不願娶我?是我們的感情淡了?是他忽然發覺我不夠好?和我一起沒將來?還是……我不由得想起綺寧說過的例子。
喬梓安說過,他最恨人不相信他。
因為這一句,多年來我努力把我所有疑心抹掉,從來不過問他放假去哪兒,又或者是誰在深夜發短訊給他。
忽然,我不再肯定這份信任是會否只是培養出來的。
又或者我該相信他其實在籌備求婚?但太牽強了吧。再者那一點也不像他。
我的年紀雖說不上大,但快三字頭了,難道要現在再找誰重新開始?
我連忙甩開這念頭。
睡吧,睡飽了,也許心情便會好起來。
正想關上電腦,喬梓安的名字閃過我眼前。原來我在胡思亂想間亂按鍵盤,竟開啓了喬梓安的文件夾。
和他一起以來,我首次有意慾去看他的私人文件。
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不,他再壞,我再不了解他,也不可以這樣做。
但若然他不想我看,便該有為檔案加密。所以說,我能看到的,都該不會是什麼秘密。
我再度把滑鼠移到他的文件夾去。
開?還是不開?
還沒想到答案,我就已經把它開了。
只見裡面有公司文件,有遊戲檔和攻略,還有一個女人名字。
Vera.
我的心涼了半截。
不,這不是那個婚紗設計師的名字嗎?可能,喬梓安真的有為我們的婚禮打算……
是想得太多,還是想得太少,一按便知。
文件裡全是相片 - 獨照、合照;穿校服的、旅行的、家裡的……除了他和她,還有一堆我不認識的人。
我連忙看看最後一張照片的拍照日期。
那是他問我要電話之前一個月。照片裡只有她,捧著一個疑似某人親手造的蛋糕,卻笑得牽強。
我嫉妒得幾乎想把整個文件夾刪除。
不,不,不不不不……
我把電腦關上,衝出房間。
和他一起這麼久,他也沒有造過蛋糕給我。
是他被甩了吧。為什麼?
他們還有聯絡嗎?怎麼那些中學同學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竟忍不住哭了。我雖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但當我親眼見過他們一起的模樣,他的青澀和純情……我就知道那不但是我無法參與的一段日子,還……
不是我。他首先牽過的,吻過的,他首先放在心上的,不是我。
但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
「都什麼年代了?」綺寧大笑,「還是你有處男癖?」
卓文拍拍她,「你再笑她要哭了!」
「是已經哭了!」我扁著嘴,又哭又笑地說。
「你看,」綺寧一反白眼,「其實你心知事情沒什麼大不了吧。」
我吸一口氣,「理智上我明白。但你想想,我們去過的海旁、山頂、餐廳......他們都去過了。我怎麼知道喬梓安和我一起去那些地方時會否想到她?」
「你不是說你相信他嗎?」卓文提醒我。
「我......」我嘗試整理我的思緒,「我,我相信他不會對我不起。可是他心裡想什麼,我不知道。不是說男人可以同時愛兩個,甚或更多人?」
卓文似乎受不了我的淚水,抓抓頭皮說:「女人也可以,但,有關係嗎?他不會背叛你,就已經足夠了吧。」
「不夠啊!」說罷,我才想到自己可能觸動到卓文的痛處,「我,我......」
綺寧替我打圓場說:「你會否想多了?喬梓安跟你一起這麼多年以來也沒有什麼異樣吧。」
我咬著唇點頭,心裡卻想他忽然不願意結婚就已經是很大的異樣。
「也就是說,他即使有記著她也只是一種懷念,就像我們會偶爾懷念小時候的洋娃娃一樣。」
「但,我不會藏著洋娃娃不願扔掉。」
「男人不是那種一分手就把東西全部扔掉的人,除非他恨她。對他們而言,既已不放在心上,留在電腦內又如何?」
我半信半疑,惱恨讀書時期沒有多認識男性友人來分享心事。
「你千萬別讓他知道你偷看過他的東西,否則後果堪虞。」卓文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