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圓》
標緻的小男生奶聲奶氣的指著超市食物架上說：「奶奶，是這個嗎？」他的小手被一個打扮得很時髦的老太太拖著，老太太湊近食物架，提起一個長紙盒，架起老花鏡看，她低頭望著小男生說：「對呀，John好聰明啊！奶奶今晚煮這個好吃的給吃好不好？」
小男生眉清目秀，跟老太太相似的是那雙丹鳳眼，鼻子來自爸爸，嘴巴遺傳自媽媽，他是集三個長輩最好看的五官部份於一身，其實爸爸那個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輪廓跟小男子的父親一模一樣。
邏稚的聲音又軟又甜：「好啊！奶奶煮的我都吃。」
老太太皺紋摺成一堆，還是掩不住她的嬌柔美態，以這個年紀來說，她算保養得不錯，年輕時想必是個美人胚子。
「奶奶，我們還是買些甚麼？」他看了看購物車裡的東西，有蕃茄、西芹、洋蔥、免治肉，看著老太太把手裡的乾千層麵放進購物車。
老太太低頭跟小男生說：「還要點磨菇或啡菇。。。那個小小的白色的像把小傘子的，上次John說很好吃的那個～」
小男生拍了拍手：「好啊！那個好好吃！奶奶要加牛油和香草嗎？我是不是也要找香草？」
「不需要，奶奶家種了香草，等會你幫我去剪一點就可以的，比買的新鮮好多呢！」老太太慈祥的笑，因為這個小孫子，她看過很多有關營養學的書籍，研究了不同的食譜，嘗試煮些又合孫子口味又有益的菜色。
今天大除夕，兒子跟媳婦要外出，不能帶孫子同行，把這個小男生交給她照顧，晚上兒子跟媳婦會回來吃飯，所以她就帶著孫子到超市去買菜，這個只有四歲的小男生已經很聰明，難得是懂事，就像兒子以前一樣，貼心的讓人看了就心疼，她只聽見到小孫子的聲音，心都快融化了。
廚房裡小男生拉個媽媽為他買的小墊腳，「站」在祖母的身邊，幫助著洗菜，其實他是玩的時候多，那有小孩子不愛玩水的！老太太也不介意，事先給他套上小圍裙，拉摺好兩個手袖，跟孫子拉拉雜雜說著話。
老太太已經差不多把晚餐煮好，小男生聽見開門聲，興高采烈從廚房跑出來，見到開門的爸爸，後面跟著的是媽媽，小男生興奮的直奔向媽媽，想要撲過去抓住媽媽的腿，卻被爸爸早一步抱起了。
「媽媽抱抱！」小男生被高個子的爸爸抱緊，不忙伸出兩手向後面的媽媽撤嬌，爸爸有點輕責：「小傢伙就知道要媽媽抱，爸爸抱不高興了嗎？」他把兒子抱到飯廳，把他安置坐在他專用的高腳椅子上，隨即把椅子上的安全帶扣上，小男生嘟著嘴，卻不敢發作，高個子的爸爸斜眼瞪了他一眼，嘴角含笑，跟坐到一旁的妻子對望，擠了個鬼眼，轉身走進廚房去幫助。
「John今天跟奶奶玩得開心嗎？」媽媽微笑著溫柔的跟他說，John裂嘴點了又點頭：「嗯，我幫手買東西拿東西，剛才還幫忙洗菜，奶奶讓我把湯汁淋到那些麵片上去，我把餐桌擦乾淨。。。」媽媽瞇眼笑著聽自己的兒子滔滔不絕述說著這一天的行程，臉上滿是鼓勵，彷彿在聽著兒子說著的是大冒險活動。
「媽，辛苦了你今天帶了他一整天，謝謝您！」兒媳乖巧貼心，比那個千年也悶著不說話的兒子更會關心她，當初勸兒子好好珍惜這段緣份，不希望他錯過好姻緣，將來會落下遺憾。
「沒事，我巴不得天天讓他跟我賴在一起！」轉頭望著小孫子笑瞇了眼；「John喜歡跟奶奶一起去玩嗎？」
小男生大力點頭，用力的說：「喜歡！John最喜歡陪奶奶一起！」嘴巴上黏著千層麵的蕃茄醬汁。
坐在妻子旁的趙憾生斜眼撇了一眼兒子，有點不太滿意的咕嚕了一句：「誰教得他嘴巴這麼甜！」
諸曼音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學他爸嗎！」
「他爸我是實事求是的，不光會是嘴巴甜～」換來又是妻子沒好氣的白眼，趙憾生嘴角上揚，也沒動氣。
餐桌的菜色頗豐富，有小男生喜歡的炒磨菇、焗千層麵、香蜜雞腿，還有兒子愛吃的海鮮和紅酒燉牛尾，趙芝蘭自從兒子跟媳婦婚後搬回美國後，雖然她有有很多時間留在Big Sur的旅館那邊，但大時節還是會回來跟兒子一家一起，主要是想多看多陪孫子，小孫子跟兒子小時候長得一個模樣，她陪著小孫子就好像在彌補以前跟兒子錯過的時光，跟他們同住，她每天的日子非常充實，非常感恩。
趙芝蘭夾起一塊紅酒燉牛尾，放到諸曼音面前的碟子上，笑容滿滿的說：「這些牛尾我慢火燉煮了幾小時，都軟軟的，補充骨膠原，你多吃點。」
諸曼音和趙憾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大家心領神會，趙憾生把妻子面前的碟子拿起，另一隻手抽起自己的空碟子，換放到妻子面前，趙芝蘭疑惑的看著兒子的動作，未待她開口，趙憾生抬頭跟她說：「這個有酒精，她暫時吃不得，海鮮也有加白酒煮吧？」趙芝蘭皺眉點了點頭，趙憾生氣定神閒的解釋：「那也吃不得了～」
趙芝蘭也不笨，想起餐桌上缺了酒瓶，以往兒子總會在大除夕的晚餐準備一點酒，今晚的餐桌只有清水和蘋果汁，忽然想到一件事：「難道。。。」轉過頭望著諸曼音，見她紅著臉羞澀的笑了，點了點頭。
「太好了！多大？」早盼著兒子跟媳婦可以多添個孩子，這個家就更熱鬧，她臉上的皺紋因為開心笑了更明顯，但卻讓人感覺到幸福。
「差不多八周了，這次也是沒孕吐反應，如果不是因為這陣子渴睡得厲害，我還沒注意到～」諸曼音懷兒子John的時候也是沒孕吐，那時忙著接手新職位，完全沒留意月事遲了差不多三個月，最初的不適還以為是胃病，確定懷孕已經是差不多十二周，把趙憾生跟趙芝蘭嚇個半死。
「媽。。。」趙憾生喊出這個稱呼，兩個耳根全紅了，他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稱呼趙芝蘭，母子相認了這麼多年，聽見母親親口說出計多往事，他對從前的事漸漸放下，心結也慢慢解開，只是對這個廿多年來不曾喊喚的稱呼有點陌生，面對母親這個人物，說話還是會顯得有點太別扭太客氣：「下月中我要到上海十天，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多留一會，待我回來才走？」
趙芝蘭也不太介意，不竟這幾年兩母子的關係已經改善了很多，聽到媽這個字，心比呻了蜜糖還甜：「這是甚麼話，我當然要多留些日子，陪我的寶貝John，也要多熬點補品給Venus，她呀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份，上次John出生後還沒有好好補身呢！」
「媽，只要均衡飲食就夠，不然我會變成豬的。」諸曼音滿臉笑意，半開玩笑的說。
John一臉不懂：「媽咪怎麼會變豬？」
趙芝蘭拿起小方巾擦了擦小孫子臉上沾到的醬汁，眼睛彎成兩個腰果，細聲軟語的跟他說：「John快要當哥哥了，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啊？嗯。。。」小男生很認真的思考，大人都在等著他的答覆，他思前想後，神情有點為難：「Ryan的妹妹好可愛，如果我的妹妹也是一樣可愛的話。。。嗯，但我又想好像Jadyen那樣有個弟弟一起玩。。。能不能每樣都要一個？」
三個大人錯愕的你眼望我眼，一時也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小男生眼睛骨碌骨碌的望著他們，很殷切的小聲問：「不可以嗎？」感覺有點委屈，小心臟在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作為爸爸的趙憾生淡定的認真的說：「如果媽媽OK的話，爸爸可是同意的。」小男生滿臉喜色的轉頭望向諸曼音，她暗自咬了咬牙，眼光有點責難的望了望丈夫，低頭對兒子說：「嗯，要看看John是否可以當個好哥哥。。還有看爸爸是否有能力。。。」趙憾生瞇眼，帶著危險意識的撇了她一眼，諸曼音得意的說：「爸爸要有能力賺錢。。。不然養不到太多弟弟妹妹的～」
趙芝蘭沒好氣的瞪眼望了望兩個大人，輕聲軟語對小孫子說：「John要當個好哥哥，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要好好照顧，知道嗎？」小孫子似懂非懂的用力點頭。
大除夕的夜晚氣溫雖然冷，一室的溫暖讓人感到即使每天營營役役，只要回到家裡就能忘掉一切辛勞，有家可歸的人多幸福。
《全文完》
** 感謝過去20個月以來的陪伴，在2019年將過的小除夕夜，祝大家未來一年和平喜樂，身體健康。新文在蘊釀中，敬請留意。
花旗太太生活在花旗國，留意時差，你問我未必即時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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