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我們是這樣長大的》（23）
的確，我一直都不喜歡德國，可是。。。已經習慣了，要我回去上海意味著放棄這些年來建立的一切，我很猶疑，閃避著他的眼光。他看著我耐心的等候，我不知如何回答，更是不知道究竟自己心裡所想。他再補充：「以前你沒法選擇去留，現在長大了，你可以自己決定留或去，你問清楚自己，這裡有甚麼值得你留下？上海又有甚麼值得你去追求？」
「我，我。。。我不知道。。」胡鳳至用手托著我的後腦，兩片唇已經貼上，他深深的吻了一下：「你好好想，不急～」我在他的眼眸裡看見從前的自己，那個在他家住了兩個星期的莫桂枝，當時我快七歲，他快九歲。
有甚麼值得我留下？工作嗎？很重要，也很不重要，人生下來有幾十年不停在工作，真的要選擇，工作其實也不是非常重要，至少不會令我必須留下。那是人嗎？嗯，我只有爸爸一個親人在這裡，他卻忙於工作，即使現在年紀已經不輕，他也沒想過退休，他說只有在工作中才能找到存在感，某程度上，爸爸是個可憐人，就算我要陪他，他也沒時間讓我見，他沉浸在工作中，樂不思蜀，如果硬要把他當成我必須留下的原因，那似乎對他不太公平。除了爸爸，我的朋友也不多，知心的更是絕無僅有，想起來，我真是失敗，居然沒有一個半個知心友，連個閨密都沒有。工作上的同事更是僅限於公事上的接觸。。。這樣想來，我留在德國的理據很薄弱。
去上海嗎？媽媽離開了，我在上海只有幾個媽媽娘家的姨表，爸爸這邊的親戚沒有聯絡很多年，無緣無故也不敢打擾他們。。。我腦海中浮現了胡叔叔、胡阿姨，還有胡鳳至。。。可是，如果因為他們，理據充分嗎？他們比我親生爸媽更讓我有爸媽的感覺，他們的家我只住過兩次，但我卻可以安心一覺睡到天亮，小時候那兩個星期曾經在我的夢境裡出現過無數次，醒來就只餘下唏噓的眼淚。因為這樣的原因去上海？雖然我跟爸爸見面的機會很少，但始終是在同一個地方，去了上海，要見就得坐十四五個小時的飛機了。
「Francis，我的爸爸在這裡，我不能一走了之。。。而且我在上海也沒幾個親戚可以投靠。。。」我小心翼翼的說著，似乎在說服他，可是更讓我覺得是在說服我自己。
「你有我，還有我爸和我媽。」他很認真的看著我，看得我臉頰發燙，我就像個不誠實的的學生，被老師看穿了瞪著，一切心思都無所遁形。
我別過臉去：「那不一樣，我說的是家人、親人。。媽媽走後，我在上海，可以說是舉目無親了～」的確，留在德國，我是旅客，但至少我有爸爸，有住的地方，有工作，有熟悉的臉孔。去上海，有太多未知之數，我害怕最後落得一無所有，我特別受不得太多在掌握之外的無力感。
「跟我結婚，那我們就是一家人，我爸也是你爸，我媽也是你媽。」他認真的讓我覺得不真實，那算是求婚嗎？這傢伙越來越懂得胡說八道，也越來越懂得強人所難。
「那有這樣兒戲的決定結婚的？婚姻是承諾，是對自己對配偶的責任，雖然現代人離婚很平常，但我的婚姻是衝著一生一世的，不會草率就章。」我也是有堅持的，這個底線不容逾越。
「怎麼會是兒戲？我想了很多年的，我在九歲的時候已經決定要娶你。」胡鳳至認真的臉讓我不自禁笑了一聲，九歲會明白婚姻是怎麼一回事嗎？
「你九歲，我們才見面幾次？我在你家只住了兩星期，你知道甚麼是婚姻嗎？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有很多方面要考慮，還不一定保證可以一生一世。。。好像我父母那樣。。。」想起父母的婚姻，我的心像有個鉛墜繫著，一直沉下去，沒有他們就沒有我，但沒有他們失敗的婚姻也沒有我不愉快的童年，也沒有我對婚姻的恐懼和陰影。
「我懂的，當時已經知道，只有你，我只想跟你一起，小白也贊成的。」我抬頭看著他，小白？那隻毛色白得像雪的貓？小白知道甚麼？
「小白只是一隻貓，它知道甚麼？贊成甚麼？不會要一隻貓來決定你的將來吧？」我以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他眼珠子溜溜的掃視著我的臉，一遍又一遍，他的眼神變得複雜，似乎有一種神秘感，又帶著哀傷，同時有著威嚴，讓我有點害怕，我低下頭迴避了他的凝視。
他一隻手依舊環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拉過我的手，五指穿過我的手指間，緊緊扣住握緊，他很嚴肅的跟我說：「小白不是只是一隻貓，他是我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我的好兄弟，別以為他不懂，他都懂。除了我和爸媽，他就只曾親近過你一個，他從不主動招惹任何人，他獨獨對你有興趣，單單跟你搭訕，因為他覺得你可愛，他也知道我會喜歡你。。。我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低下頭，臉有點熱，不會吧！就因為一隻貓喜歡我、認同我？
胡鳳至放開了緊扣著的手，扶著我的臉，兩唇溫柔的落在我的唇上，滾燙的觸感化成了潮浪，把我整個人卷入漩渦裡，向中心沉淪，他的吻慢慢變得霸道，像要把所有的氧氣抽走，我的身體裡像有萬點火苗正燒得滾燙，雙臂自然的攀上，緊緊的抱著他的頭頸，他的吻就如一個黑洞，貪婪的把所有有形的無形的都吸進去，四片唇來回纏繞，舌齒在當中互碰互觸，那是一種水乳交融又糾纏不清的感覺。
他扶著我臉龐的手向下移，掃過我的耳垂，撫著我的後頸，再移至鎖骨，最後落在柔軟的那團肉上，我如同被電擊一樣，神經本能地繃緊，身子抖動起來，不能再這樣，不能再這樣。。。我手在他胸口一推，別過臉去大口大口的吸氣，他的呼吸也一片凌亂，我跟他就如兩個迷路的人，在走進不歸路那一刻剎停了下來，我轉身站起，兩手交疊抱著臂膀，回想起剛才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跟他接吻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只是從未有過剛才迷亂的感覺，好想一直沉淪不醒，好想一直被抱住，好想一直擁有這種被人需要著的感覺，好想一直徘徊在旖旎邊緣的一刻，只是，只是我還需要更確切地肯定自己的抉擇，我一直在去和留兩個門扉間猶豫，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打開那一扇？
待續。。。
花旗太太生活在花旗國，留意時差，你問我未必即時答到。
發表於 
返回列表
